/ “礼成——”
听说了没,王家三公子要和诸葛家的公子成婚了。近几天不知从何处传出这个消息,大街小巷,茶余饭后,成了城中人讨论的一大话题。
正入暑,知了还没全苏醒,唯有天热时才出来唱上几嗓子。和这街上的人似的,嘈杂,让人心烦。
诸葛青倒是悠闲的很,倒是身边的小弟——诸葛白已先急得不行,就差整日以泪洗面,问他为什么要和王也那个闲散公子成婚。
他也不说话,还是那副模样,透过窗看屋外那棵从他一出生便老年的树,树上满是粉白色的海棠花,铺了满地,软的,让人有种想扑上去躺一躺的感觉。
不知怎的想起他第一次见王也的场景,那人坐在桃木椅子上喝着茶,一身黑褂。
那桌旁便是一株未开花的海棠树。
那个时候,他们也只是以代号相称;那个时候,已经是战乱的前序。
后来怎么样了,战争胜利了,其他的,诸葛青便懒得去想了。人都说过了好日子之后,苦日子就会被忘记,哪有那个说法,那段时间可是印在刻在心里。
他抚上手臂那处的伤疤,已经淡了。王也的手上也有一处——那是他们被困在山洞里,为了保证对方能活下来割的——傻得要命的做法。
获救后两人还动手打了一架,王也这个一向不说脏话的人还骂了他,当然他也骂回去了。
诸葛白总是念叨着他们两个是孽缘,像个大人似的,其实动不动就哭,还要诸葛青去哄。但诸葛青知道诸葛白的心思——毕竟两个男子相爱成婚,在这个时代本就是天方夜谭。
可是,爱就爱了,管什么流言蜚语。
如果让诸葛青说他与王也相遇相识相知这一路,他是说不出口的,又或是不愿说的——或许像两人的好友张楚岚说的,那叫做夫夫间的情趣,然后拉走了被这一问题吸引的冯宝宝。
其实诸葛青细想,还真不是,只是那故事太过漫长,其中的情感又杂乱无章,连他自己都说不出个什么。
直到入夜时,他依旧站在窗口,看着窗外无星无月的天发愣——青啊,选个黄道吉日,我们成婚——王也当时这么和他说,一本正经地,像是在和他谈机密。
但他还是笑着,说了声,好。
王也这个人,很多人都说他像个木头,只有在做任务的时候才会开窍。
诸葛青不觉得,他知道王也其实什么都清楚,只是很多人看不出来。
就像他说完好后,王也眼底深藏的情感一涌而现——他明目张胆的在王也那双眸中展示着,王也是爱着诸葛青的。
他恍然听见王也在唤他。
抬眸满是大红色——今日便是王也所说的黄道吉日。
时间过得真快,他叹。
火红的灯笼随风动了动,像他这颗心。
祖宗,怎么跑了神,不舒服,王也凑到他身前。他是好久没见王也这副模样了,手足无措的。
上次见,还是他做任务受伤时,这么一想,原来老王这家伙也没有看着那么老实。诸葛青握了下王也的手,笑着。
老王,说,你是不是早就心怀不轨。
得,小祖宗你还不知道我的心思吗,王也反握住他的手,无奈似的看着他装傻。
他哪里不知道,他是知道的。
“我是你的搭档”——
“都是队中精英,不妨猜猜”——
“咱们两个要活下去一个”——
“任务重要,但你也是”——
“好久不见”——
“青,我们成婚吧”——
他同王也并肩,如同战场那时。
厅堂人不多,宴请的宾客单有关系好的几家,虽是这样,婚礼却不简陋,该有的都有。
终究还是有不圆满的地方,当初很多人和诸葛青说过——“你知道这条路有点多难吗”——他当然知道,但他也信得过王也。
于是他们成婚了。
耳边传来一声声喊。
“一拜天地,”
他享战争之后清净时
“二拜高堂,”
他恩爹妈于家担忧时
“夫妻对拜,”
他笑王也与他并肩时
“送入洞房。”
他终了了这桩凡心事
他昏昏沉沉想起好多过往。
王也的手探过来,握住他时,他才松了这一口浊气。
他们一同看向高堂上,又拜了拜,见台上四老湿了眼眶,又匆忙过去哄。
然后相视而笑。
我们已拜堂成婚。
简单却礼成。
王也被几个熟人灌了酒,倒在诸葛青身上,轻声细语不知道在说些什么,诸葛青凑近了才听清。
王也说,终于了了心事。
王也说,青,你后悔吗。
王也说,后悔与我成婚吗。
他说,不。
抚王也紧皱的眉心,向四方人道谢道歉,带着人回了房。
桌上的烛火悠悠,囍字贴于屋中,床帘为红。
王也拉着他坐在床边,说着什么好久不见,诸葛青被气笑了,凑到王也面前,眯着眼。
这是真醉了还是假醉了呢,老王,说完便凑上去夺了一个吻,匆匆起身,却被按了回来。
拜堂洞房,你还想去哪。
还未出口的话便沉溺于酒中。
第二天一早诸葛青看着王也头痛,心情颇为舒适。
王也看他笑得开心,抬手揉了揉某只的腰,借此示威,哪知诸葛青就无辜地看着他,道,本想给你去拿醒酒汤,谁叫你。
又是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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